楚弦月在旁看久了,也不禁有些蠢蠢欲动,忍不住拿了十两银子也跟着他们一块儿玩了起来。
十两变二十两,二十两变四十两,楚弦月也激动了,又多掏出了些本钱来,一股脑儿全都下了。
“小!小!”楚弦月也跟着他们一起喊,然而这一次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开出小来。
“五六六,十七点,大!”
只一把,所有人将刚刚赢的钱连本带利又输了回去,楚弦月也蒙了,没想到连赢会就此中断,一时间赌坊里面怨声载道。
赌坊伙计笑道:“你们赢了这么多把,我们才赢一把,有什么可怨的?大不了再赢回来呗。”
大家一听也是,只不过刚刚被连赢冲昏了头脑,赌注下得太大了,才会连本带利输得个精光。
伙计又摇起了骰子,吆喝起买大买小,有本钱的又接着下,没本钱的则被其他伙计带到了一旁借钱。
赢了这么久的赌徒都不愿就此离开,还想再将刚刚输了的赢回来,就算赌坊放的七分利的贷也都毫不犹豫地借。
有的用家里的田地来做抵押,有的用家中宅院来做抵押,还有的用家中妻儿来做抵押,若还不上银钱,家里的妻儿就任由他们处置。
他们都觉得自己还能像刚刚那样赢钱,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这钱还上,根本没做多想就按上了自己的手印。
“你丈夫已经将你休了,爹娘也不认你了,你还有什么可以做抵押的?”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向放贷人求贷,放贷人却是不想贷给她。
“我还有我这副身子!”
妇人已经赌红了眼,抓着放贷人裤脚求说:“要不是刚刚那一把,我已经将所有亏损的都赢回来了,你赊我十两银子,就十两,等我赢回来就还给你。”
“我们这儿的规矩你都知道吧?用身子做抵可是要先验货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妇人连忙脱光了衣裳,也不管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看着。
放贷人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拿出个透镜,用透镜放大妇人身上的每一处,一寸一寸仔细看过后,说道:“嗯,身上没有暗病。”
至此,放贷人才同意借钱给她,还从原来的十两银子提到了一百两。
妇人欢喜非常,连忙道谢,赶紧与放贷人签字画押,然后拿着借来的银钱,又挤进了赌桌。
“疯了吧!”楚弦月见此,终是明白一些赌徒为什么会一夕之间输得倾家荡产,家破人亡了,输了的想翻本,赢了的还想赢,一旦赌得兴起,什么父母妻儿,尊严人格,就全都顾不上了。
刚刚那些从往生祠过来的人也输了,他们已经没有了刚刚稳赚不赔的手气。
“刚刚太贪心了,该及时收手的!”有人懊恼道。
“没事,这是因为借来的运气都用完了,霉运当头,才会输钱,再去往生祠拜拜,这回悠着点便是了,等到时候赚了钱再一起还。”
于是这些人便又去往生祠拜了拜,还吸引了许多人想转运的人与他们同去,等拜完回来,运气果然又再次转好,然而他们玩得兴起,总是会忘了输钱的教训,等回过神来,刚刚赢到的又输光了,结果不仅钱没有赚到,反而欠了往生祠更多的债。
往生祠(四)
欠赌坊高利贷的债会被追杀到家破人亡,欠鬼的债,楚弦月暂时没有看到会如何,鬼怪总不会比高利贷善良吧?
楚弦月想起离开的殷开明,他那一包银子也算是天降横财吧?也不知他现在的好运气用完了没?
思及此,楚弦月几人回了客栈寻找殷开明,想看看他现在如何了。
然而往寻了一圈,却并不见殷开明和汤乘云,问客栈伙计也说他们没有回来过。
“难道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危险?”贺零榆猜测说道。
三人一直等到晚上,汤乘云终于回来了,他说:“殷开明做人家上门女婿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怎么突然做上门女婿去了?
“我们当时匆匆回来客栈,担心怀里包袱引人注目,特意走的小路。在小路上,我们遇见个老头子跌倒在地,看着情况有点严重,我想帮忙救人,殷开明不让,争执了片刻,我还是执意将老头送去了医馆,结果没想到这老头竟是个有钱人家的老爷。”
送去医馆晚了,眼看周老爷就要命不久矣,汤乘云不顾殷开明的反对,先将周老爷送回了家,让周家人见到了周老爷最后一面。
弥留之际,周老爷还不忘要感谢他将自己送回来,用尽最后的力气说:“老朽膝下万贯家财,却并无儿子继承家业,只有一女还尚在闺中,愿许配给恩公,还望恩公莫要推辞……”
周老爷说完就咽气了。
楚弦月听糊涂了,“照你这么说,周老爷不是将女儿许配给你了吗?怎么又变成殷开明做了上门女婿?”
“我与殷开明身形差不多,都穿了一袭灰衣,老头老眼昏花,又是弥留之际,把我和殷开明给认错了。”
这……不过一天时间,殷开明就从个身无分文的落魄公子变成了个财主富翁,还得了个貌若天仙的娇妻,这运气,未免也太好了吧!
“早知道我当时也在往生祠里拜拜了。”汤乘云懊悔不已。
“你将你救人的真相说出来不就行了?”
“说了,但周夫人觉得还是要遵从周老爷遗言,索性便将错就错了,殷开明那厮也没点道义,正好用那一包银子下聘,现在两家婚书都签了。”
汤乘云后悔不迭,钱财他倒是不稀罕,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功劳成全了殷开明。